我从300毫米的长焦距镜头中发现,一只金丝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,探头探脑、忽左忽右,站起又蹲下,其神态滑稽可爱,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发现了什么,想探个究竟。我只顾不停顿地摁下相机快门。金丝猴几次这样的滑稽动作,我才搞明白,我的拍摄位置与金丝猴近在咫尺,大口径摄影镜头的镜片上,映出了金丝猴的影像。
这是一群生活在秦岭深山中的金丝猴。
茫茫秦岭是动物的乐园,是动物的栖身之地,世界级的珍稀野生动物就有大熊猫、羚牛、朱鹮、大鲵和金丝猴。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西北大学生命
科学院的师生找到这群金丝猴并长期开展野外生态研究,因此,这群金丝猴和我们人类不生疏、也不躲避。金丝猴眼圈和突出的吻圈泛着天蓝色,上翘的朝天鼻,显得滑稽和可爱。一身的金色丝毛显得雍容华贵。
第一次去拍金丝猴是在2004年的初冬。晴好的天气,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好心情。只带上摄影器材,我们轻装顺着一条陡峭的山沟爬坡,满山的林木叶子已经落光,山岭失去了隐蔽。脚下大如牛犊一般的乱石,长满了长长的青苔,在冬日里变成了发黄的颜色。显然这里人迹罕至,金丝猴们才少有人类干扰。
艰难的爬上了乱石坡,一个相对平缓的乱石滩,是西北大学生命科学院为科学研究金丝猴而设立的投食点。大约早上九点多,研究人员发出了“唠——唠”像吆喝家猪的声音。山坡的林子中间传来了“嘎——嘎”的阵阵叫声,一大片树冠像被风扫过一般,猴群从一棵树跳跃到另一棵树,很快就到了眼前。抛给金丝猴的食物有萝卜片、苹果片、玉米粒。大猴子从乱石上跳着过来,捡拾食物,小点的猴子则在树上观望一阵后拽着树枝忽忽悠悠,然后准确的降落在没有石头的小块平地上,捡起食物大口的咀嚼。猴们吃东西,一抓抓一个,边吃边左顾右盼,吃相及其可爱,聪明的猴子会搬动石块找食物,对我们这些另类偶尔扫两眼。粗略数了一下,约有三十五六只猴子。
一时间,整个峡谷里只听到了猴子享受美食的“嚓嚓”声。
这些在外行人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猴子,如何辨认呢?西北大学的研究者们给一些名猴取了名字,如罗盘、甲板、八字头、刀疤、一撮毛、方片等,用望远镜一看就清楚了。
我有幸第一次看到了野生的金丝猴。成年雄猴体格强壮,毛色金黄鲜亮,上唇边上长着两个对称的瘤状突起,头顶的短毛,图形浓密稀疏各有不同,处处显示着机警和霸主地位。雌猴的身材短小,性情安静,毛色浅灰。幼猴有别于父母长了一身茸茸的白毛。
突然间,猴群发生了骚乱,两个实力相当的家庭,为争夺有食物的地盘爆发了战争。雄猴之间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两颗大牙威慑对方,继而是出拳猛击、张嘴撕咬,家庭成员用吼声助威。直至一方败阵服输,方能相安无事。
吃饱了的猴子们,纷纷爬到树上,以家庭为单位聚在一起晒太阳。雄猴会与宠幸的雌猴亲密的拥抱,或接受雌猴殷勤的清洁梳理毛发;雌猴之间也相互拥在一起梳理清洁毛发;雌猴轻轻爱抚怀中的幼仔,状极亲切,不时还有其他母猴抱过幼仔亲昵一番;活泼好动的是小猴子们,模样乖巧可爱,上窜下跳,相互追逐嬉戏打闹。
由于这是一个阴暗的峡谷,光线效果很不理想,我迂回运动到猴子们栖息的树下,爬上乱石的山坡,一个与金丝猴平行的高度,用我200毫米长的镜头拍摄金丝猴的特写,我看到了令我激动的一幕,侧逆光下的金丝猴,浑身上下披挂着金灿灿、光闪闪的长毛,好似一件风雅华贵的金色斗蓬,风吹起一层金色的波纹。可是,此时的金猴子晒着太阳却打起了盹,更无视近处的我。山坡上无法支三脚架,只好用手端稳长焦镜头,耐心地等待着金丝猴的一次回头、一次张望、一次和伙伴的亲昵或者一次打斗,我都不失时机地记录在案。
为金丝猴造像让我乐此不疲。最难忘的是2006年元月,是我第四次赴秦岭深山拍摄金丝猴,幸运的是一场大雪,不期而至,我喜出望外,在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雪花飘飘扬扬,我捕捉到了雪中觅食的金丝猴母子相拥与我对视的一瞬间,我理解为这是相互问候、致意的一瞬间。
可爱的金丝猴,把我们当成了朋友。的确,在大自然中人类和所有的动物都应该是朋友,都是大自然的一员,多一位朋友就会多一点生机,更何况属于我们灵长类大家庭中最漂亮、最可爱的珍稀野生动物——金丝猴。(CCN传媒图片网 何赛娇)
(文章来源:CCN传媒图片网 杜超英)